《昆仑丰碑》(拟出书)连载(一)
[编者按]2008年我院编写出版的《下坂地之歌》,曾受到各方一致好评并产生积极影响。目前下坂地水利枢纽工程已完成80%以上,首台机组成功并网发电,有力地证明我院职工近半个世纪为此付出的心血和汗水已经有所收获,我院在新疆市场上的地位和影响力也随之大大提升。全面总结和大力弘扬下坂地精神,成为我们这一代人的历史责任。自《下坂地之歌》续集征稿通知印发以来,已收到一批好文章,本刊将连续选登。希望全院同志都能在工作之余多写、多投此类稿件,使这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得以传承和发扬光大。本期和大家见面的稿件是测绘分院袁明哲同志撰写的——
放歌下坂地
斗转星移,岁月流逝,将近20年过去了,但在下坂地工作的那段日子仍记忆犹新。
1993年6月底,夏收刚刚忙完,当时的测绘总队第三测绘队就接到任务,要赶赴下板地水库进行工程测绘。在张学锋队长的率领下,队员们带着喜悦、向往的心情离开西安。
踏上西行的列车,穿越河西走廊、戈壁沙漠,终于来到美丽的边疆城市——喀什。看着身着维吾尔民族服饰的行人来来往往,一边品味着他们独有的异域建筑、欣赏着婀娜多姿的维族姑娘边唱边跳,一边沉浸在 “最美不过我们新疆……”的民族音乐中,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轻松欢快、令人陶醉。热情好客的维族朋友用他们的民族美食招待了我们这些远方的客人,现在想起来还让人垂涎三尺呢。
在喀什短暂休整后,队员们乘坐国际大巴,沿着古丝绸之路(中巴线)前往下坂地测区。一路上凡所经冰雪融化路段,多处路基冲塌,但在车辆颠簸中却目睹了雄伟壮观的帕来尔雪峰和层层叠叠的冰山。中午,经过边检站小憩后,班车疾驶上大坂。这里海拔4500m,大家都有一些高原反应,售票员一边给每个人发清洁袋一边安慰说,“这里比较高,过了这段就会好多了”。
车窗外峰转山移,路两边只有干柴般的骆驼刺,在猎猎寒风中摇曳。虽然隔着玻璃,刺骨的寒气还是透过车窗缝隙吹进来,侵袭着每个人的脸颊。凛冽的寒风和高地缺氧,让人们缩成一团晕晕欲睡。经过大半天的颠簸,班车到达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城。在距下板地水库还有十几公里的道路分叉口下车后,看到给下板地地质队钻机拉红粘土的大卡车早就等在那里。开车的司机是个维吾尔族兄弟——买买提•艾力,他用生硬的汉语说:“你们是陕西省水电设计院的吧,快上车,等你们好久了,去下坂地还得几个小时,沿路地质条件很差,冲沟较多,有些地方的路坡度很大,路面也很窄,山上常有滚石落掉,请大家多注意!”说罢,队员们就拿着行李包爬上了原本就是装红粘土的车厢。汽车沿着塔什库尔干河简易路向下坂地驶去,凹凸不平的山路颠得人五脏六腑都快要开裂了,寒风裹着车里的红粘土与队员们亲密接触,虽然大家紧挨着坐,但却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为了少吃几口土,大家都憋着气,喘不过来时就赶紧转到顺风的方向大吸一口气,然后继续憋着。到达目的地后,大家从车厢里下来,活像刚出土的“兵马俑”, 现在回想当时的样子都忍俊不禁地暗自发笑。
由于人与红粘土混装,汽车严重超载,加之路况极差,开到一个急转弯处时,前轮刚转过去,后轮就架空了,车头拉不动车身,尽管艾力踩大油门试图把车拖上来,但卡车还是不住向下倾斜。队员们被甩到了车尾,看着红粘土一层层往下飘落,听见车轮飞转,后轮刨出好些沙石向山坡下河道滚去。这时从车上跳下几位同志,用身子顶住车,用石头填住后轮,大家赶紧下车,修路的修路,推车的推车,这才将汽车推出了危险地段。途中虽有惊无险,但维族司机却吓得满头大汗,自言自语地唠叨个没完,我们也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大概是说些感谢保佑之类的话吧。车继续上路后,我们才从刚才的惊骇中缓过神来,那种恐惧至今都让人毛骨悚然。一路上坎坎坷坷,到达下坂地后,一颗悬空的心方才暂时平静下来。
下坂地距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城45km,距喀什315km。塔什库尔干河是叶尔羌河的主要支流之一,全长276km,流域面积11707m2,属于冰川融雪补给型河流,降雨很少,河水流量随着气温而变化,多年平均年经流量11.06亿m3,年输沙量54.3万t。
美丽的下坂地居住着勤劳朴实的塔吉克民族部落。塔什库尔干河从湿地中间穿流而过。放眼望去,土地肥沃,水草丰美,牛羊结伴而行,河对岸零星散落着几处简陋的土坯房,一缕缕炊烟袅袅升起,一片片胡杨林迎风摆动,像是做着“请”的手势,俨然似一副妙不可言的风景画。山坡远处传来塔吉克少女悠扬婉转的歌声。这清纯的歌声回荡在深山峡谷中,纯净而美好。陶渊明身居世外桃源,安享清静,然而桃花朵朵开,花开终有谢。我想,下坂地的美却是简单的、古朴的、神秘的,它完全用纯洁来装点,雪峰峙立而与世无争,其大美更胜一筹。
我们和先期到达的地质队一起,在下坂地的马蹄沟安营扎寨,驻址选在坝址上游海拔2900m以上的河床上。搭建营寨中,大家齐心协力,修平台、搭帐篷,砌锅灶、挖菜窖,按计划做着各种准备工作,有的在摆床整理内务,有的检校仪器和水准标尺,有的准备花杆、标志、木桩,忙得不亦乐乎,真乃是“三米尺子做根本,一团和气搞测量”。生活用水来源于马蹄沟道流下来的雪水,水质甘甜爽口,但水温极低,流量随着温度而变化,早晨流量少,下午流量较大。吃罢晚饭,天已经黑了,经过一天的惊心动魄和舟车劳顿,队员们都很累了,在帐篷里准备完明天出行的测量工具就各自休息了。
当一轮红日徐徐挂在天边的时候,我们早已踏上征途。第一天的任务是拿着地形图和点位说明略图,搜集本测区资料、国家三角点和高程起始点。因为辛迪沟、坂地沟人烟稀少,并且和当地人民在语言上沟通很难,比划半天就像猜谜语,工作开展很慢。经过一个星期的搜集寻找,终于所有搜集到的测量标志已满足测区布设要求。短短七天的风吹日晒,队员们的脸、手都变成了紫黑色,大家面面相觑,都快互不认识了。等到一个月的时候,尽管队员们都坚持穿着长袖长裤保护皮肤,可还是晒脱了几层皮。由于紫外线中毒和维生素的缺乏,队员们的嘴唇先是肿胀、疼痛再到溃烂,吃饭时只要一碰到食物便会绽开个血口子,每吃一口,针扎似的疼痛,可大家还是得忍着剧痛,一口接一口的吃,因为队员们深知我们的任务要靠体力来完成。队员们每天坚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有的在做导线、联测高程,有的在坝址区测图。
为了选择合适的控制点位置,两位经验丰富但却年事已高的工程师高改铭和高怀生带上工具,爬上陡峭山坡选石埋点。满山坡都是风化岩,一脚没踩稳,就有滚下河道的危险,他们每爬一米,就会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队员们一会儿钻山谷、一会儿又要爬上山梁,有的地方爬不上,就用镐刨个脚窝;攀上去下不来,就用绳子相互依扶着下山。看着下面陡峭的山路,大家虽然个个心惊肉跳,但心里明白,几个老师傅不光是为了测点的位置准确,更是担心我们这些年轻人的安危才执意亲自上山的。几个老师傅就象父亲保护孩子,手拉手地帮扶每一个青年人。虽然大家来自五湖四海,但是在这里,我们不仅是一个团队,更像是一家人。高工他们的这种老黄牛精神,给我们年轻测绘人树立了榜样,相信会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下坂地枢纽区——协力波斯发电洞,要布设三等光电测距导线和三等水准高程路线,总长十几公里,道路崎岖艰险,落差大、流速急,高山峡谷、地势险恶,多处沟道被洪水冲坏,车辆不能通行,能用的交通工具就剩两条腿了。队员们每天六点起床,而张学锋队长五点就要起来督促大家,带着干粮和水,背着仪器、水准标尺进行下游作业。饿了,吃点压缩干粮;渴了,爬下喝几口塔什库尔干河的融雪水继续工作。山陡路窄,弯道较多,水准测量,每设一站,也只30-40m,视距拉不开,队员中一个年纪较小的同志,我们都叫他小林,一会拉测绳,一会回到测站打伞做记录,跑前跑后,没吭一声,我们都打心眼里佩服。要知道,当时正值下午四、五点,紫外线也是最强的时候。进入下游骆驼湾,道路更加难走了,两旁的山也更加险峻了,怪石林立,峡谷河道中没有一丝风,太阳特毒,队员们汗流浃背,身体在超负荷的运转。为了尽快完成测区任务,每天工作达十三、四个小时。在这种恶劣的自然条件下,同志们克服重重困难和危险,鞋底磨透了,裤子磨烂了,从没有怨言,每天要步行往返40多公里的山路,回到营寨已是繁星满天。
由于高原缺氧,面条煮不熟,水烧不到八、九十度,有些同志水土不服,闹起了肠胃病。卫生条件跟不上,时间又很紧,同志们大多都是吃点自己带的常备药,哪管对不对症,吃几粒,只是图个心理安慰。他们默默地克服着、奉献着,每晚回到营寨还要检查当天的作业数据,准备明天要带的资料。那种拼搏奉献精神,至今回想起来依然催人泪下。
每到夜间,山风整夜吹打着营地的帐篷,痴狂的就像头怒吼的野兽,沙石拍的帐篷啪啪直响,忽上忽下,人即使困到极点仍难以入睡。队员们有时会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聊起自己的儿子、妻子、心上人,好不热闹;有时会突然的安静,我想或许是太累睡着了,又或许各自有各自的思念,在静想自己牵挂的和牵挂自己的人现在怎样?学习好不好?工作累不累?因为,任何铁打的汉子也有温柔的一面。风依然在吹,却是吹向远方,夹杂着队员们对家乡的问候……
细想起来,当年下坂地向我们下了战书,我们就必须应战!在这里,就是挑战各种生命的极限!在这里的日日夜夜、点点滴滴都让我们这些测绘人心潮澎湃,按捺不住心中的激情。我们每一个人,都多么想登上昆仑最高峰放声高歌,以此来抒发我们对水利事业的热爱以及献身下坂地永不言悔的豪情!
回顾战斗的岁月,怎能不想起傲霜斗雪的雄鹰。素有建设尖兵之称的陕西水电测绘人,拼搏在高山峻岭中,测山绘水、奋发图强的动人情景,至今令人难以忘怀;无坚不摧的下坂地精神,必将成为一代又一代陕西院人建功立业的宝贵精神财富!
让我们永远放歌下坂地!